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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首男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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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首男配

拿到賬本當晚, 宗明世緊急寫下密折,準備派人將證據快馬送回京城,密折還沒寫完, 他們所住的驛館突然失火。

昌陽與施瑯所住的房間在宗明世隔壁,起火的位置卻正好是宗明世的後窗, 他們坐在屋內說話, 突然聞到了燒焦味,還未反應過來, 室內的空氣就急速升溫灼熱。

施瑯踹開房門拉著昌陽跑出屋子, 發現宗明世的門前濕漉漉一攤, 疑似被人潑了桐油, 門環劇烈抖動著, 裏面有人在拉門卻出不來。

施瑯推了昌陽一把:“阿犀你先下樓, 我去救宗大人!”

昌陽點頭,走之前,突然拉回他身子,低聲說:“以自己為先!”

施瑯一楞,繼而笑開, 用力點頭, 把她推到了樓梯口。

這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, 沒有一人前來相助, 必然是有心人早有謀劃,施瑯頂著黑煙返回屋中, 找到了隨身的佩劍,再度沖到宗明世房前。

“宗大人讓一讓, 我砸門了!”

“施公子!”宗明世虛弱中帶著驚喜的聲音傳過來。

房門被人用鐵鎖串在了一起,在烈火中滾燙, 完全無法用手解開。施瑯只能避開這一處,用劍劈砍門板薄弱處,生生劈出一個洞。

一腳踹開洞口,一道火焰便撲了出來,室內已經熊熊大火,濃煙密布了。

“宗大人!”

宗明世沒有聲響,好一會兒後,門洞的濃煙中伸出一只手,手裏握著厚厚的一卷書,隱約能看到上面寫著什麽什麽“賬簿”字樣。

施瑯一把抓起塞進懷裏,拽著他的手往外拖。幸虧宗明世不是什麽肚圓豐滿的胖子,這段日子更是累得精瘦,施瑯習武又年輕,忍著不停噴射的濃煙和熱焰,硬生生將宗明世拖了出來,撲滅了他身上的火苗。

“宗大人,他們要你死,你就一定要活著將賬本交給皇上!親手報仇,聽到沒有?”

宗明世半邊身子都被火灼了,衣服焦黑冒著火星子,聽到他的話也不過動了動手指。能說出如此直白話語的人,確實非施瑯莫屬,宗明世第一次聽著這種話覺得安心,欣慰閉了眼。

施瑯顧不得許多,是死是活都不能呆在這,屋裏的大火開始從門洞往外燃燒,他背著宗明世趕緊往下跑。

二樓大火灼燒的聲音聽得人心驚,到了一樓,才發現底下一片兵器打鬥聲。

他心一驚,趕緊將宗明世放到一棵樹下,四處尋找先一步下樓的昌陽。

“阿犀——阿犀——”

卻找遍了整個院子都沒找到人。

施瑯心頭狂跳,各種不好的念頭都冒了上來,心底開始泛起悔意。剛才他怎麽能讓她一人貿然下樓呢?這驛館明顯有奸細……

突然,外面的打鬥聲停了。

施瑯腳步一頓,往門口跑去,只看到本應緊閉的驛館大門大大敞開著,許多平民打扮的人倒在門檻上、門外的石階上……

驛館外,一支全副武裝人數近百的隊伍正在打掃剛結束的戰場,為首的武將對著臺階上的人抱手行禮。

“參見公主,末將救駕來遲!”

施瑯終於看清了背對著他的幾個侍衛中間,有個熟悉的人影,幾乎失重的心在那一秒猛地一穩,安定了。

“孫統領不必多禮,剛才那幾個捕快說流民沖擊官邸,各大官府自顧不暇,如今驛館已然無事,你們就隨我去救救知州大人吧。”

孫統領猶豫:“公主鳳體金貴,不如末將帶人去便是。”

昌陽擡手:“你去救不了知州,只有我去才行。”說著,將懷裏的令牌掛到了腰間。

見到令牌,孫統領立刻低頭行禮:“是!”

施瑯就站在門內,看著她穿過士兵利落上馬,一馬當先領著隊伍轉向啟程。

突然,她在馬上轉了身,目光掃過大門看到了門內那個一身焦黑的人。雖然面貌都被熏黑了,還是深夜,但昌陽依然認出了他。

她面色一松,露出一個笑,原本要交代的話直接對著他說了。

“護好宗明世,等我回來。”

施瑯點點頭,怕她看不見,又對她行了一個應諾的禮。

昌陽帶著隊伍走了,留下的侍衛各有負傷,紛紛跑回驛館尋找宗明世,一轉身撞上了灰頭土臉的施瑯。

“施瑯……宗大人呢?”

施瑯帶著他們去找自己藏起的人,又問他們:“剛才外面發生了什麽?”

“半夜突然有人砸門,還有人往大門口潑桐油,我們起來一看,幾百個流民圍住了驛館……”

“派人去找知州,才來了三個捕快!說知州知府都被流民圍了,沒人手了。這三人幫不上忙還在那添亂。”

“這幫混賬就是故意的!我們雙拳難敵四手,一回頭還看見大人屋裏大火彌漫,這才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……”

幾個侍衛七嘴八舌講起今晚的經過,也在樹下找到了昏迷的宗明世。頓時又一陣兵荒馬亂,急吼吼地擡著他到了一處幹凈地方。

“還好節度使派來了援兵,不然今日我們都要交代在這了。”另一個侍衛發現了小道上被打暈的宗明世隨從,也把他送了過來。

施瑯埋頭洗焦黑的臉,聞言擡頭:“是公主預料到這幫人會狗急跳墻,提前給節度使送了信。”

欽差查案,當地阻撓甚至加害,這種事情話本都寫得多了,歷史更是數不勝數。宗明世這人不畏強權,做事特別強硬,昌陽和施瑯眼看著他一個月水潑不進、快速掌握證據,就猜到林尚田那幫人肯定會被逼急跳墻。

幾日前,昌陽隨宗明世與各地方官員打交道聯絡關系時,用令牌給同在雲明的節度使下了令,要求他派人前來保護宗明世。

節度使任職雲明州,但文官武將互不幹涉,上次舉報雲明州一事,更讓他與當地官員勢同水火。昌陽公主下令,節度使響應迅速,這幾日一直在暗中保護驛館,今晚一發現有情況,就拉了隊伍來支援。

只是沒防住驛館內部的內奸,被人成功放了火。

好在昌陽身份隱秘,那人沒把她放在心上,只針對宗明世一人。不至於三人都被困火場。

剛才在門口得知身邊的“內監”督察使是公主,已經夠震撼了!現在聽到公主未蔔先知救了大家,更是佩服至極。急劇的沖擊之下,所有的詫異都轉為對昌陽的敬佩。

眾人聽完施瑯的講述,心中又多了無數慶幸,忍不住感嘆:“多虧公主明智,救了我們所有人。”

不然今晚,大家真不一定能安然打退那幫流民,哪怕打退了,宗大人也救下了,他們這些侍衛,不知道會死傷多少。

節度使的兵,不是誰都能調動的。

所有人都圍坐在一個屋內,有人給宗明世清理傷口,有人彼此上藥,有人結伴出去檢查驛館是否還有內奸,輪流行動……所有人都在等,等公主回來。

突然間,昌陽成了大家的主心骨。

這一等,就是焦灼的整整一夜。

直到天亮,一直被大家期盼的昌陽這才出現在門口。

施瑯第一個沖了出去,緊緊抱住她。

身後靜了靜,大約突然明白了他們的關系,但隨之而來的,是一陣口哨聲,起哄聲。

昌陽被他沖得往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子,猶豫了一下,回抱住他。

“可有受傷?”兩人松開彼此相視一眼,異口同聲。

施瑯先搖頭:“只是被煙熏了。”

昌陽勾唇:“我也沒事,把林尚田幾個狗官全都拿下了。”

施瑯不在意這些,只緊緊抓著她的手。

身前是一路同行的侍衛,身後是自己帶來的兵士,有什麽話也無法在這裏細說,昌陽問起正事:“宗大人如何了?可有大礙?”

施瑯自然明白,松開一只手牽著她往裏走:“我們昨晚不敢出去,只能暫時幫他清理一下,還是要找個大夫看看,他已經昏迷一夜了,中途醒了幾次又昏了過去。”

昌陽問:“賬本……”

施瑯拍拍胸口:“宗大人自己沒出來,先把賬本送了出來。”

聽到這,昌陽情緒覆雜,她曾覺得宗明世做事太激進不顧後果,尤其看到百姓慘狀後,更是連掩飾也不顧了,一心想把林尚田拿下,以致招來殺身之禍。但聽到這,又忍不住心生敬佩。

“我已經把那幫人都下了大牢,有賬本在,先斬後奏都不怕。”昌陽眼神銳利,“這次不把這些蛀蟲清了,我絕不離開雲明。”

公主的身份,皇帝的令牌,還有軍隊擁護,這些東西一起亮出來,昌陽在雲明就沒什麽可阻擋的。

昌陽看過宗明世後,立刻又出門開始整頓州府各處。

之前沒有證據,現在證據有了,被刺殺後理由也送上來了,加上宗明世重傷不醒,昌陽就理所當然地親自處理當地政務。

而有幾個月的相處在前,有救命之恩在後,欽差隊伍裏的所有人都擁護昌陽,就如那日他們起哄一樣,施瑯和昌陽的關系都成了他們認可的。

無人提出異議。

這一忙,昌陽到了深夜才回來,中途她還找到了可信賴的大夫,將他送到驛館,為宗明世和侍衛們治傷。

昌陽出門,施瑯沒有同去,作為能做主又沒受傷的半個話事人,他留在驛館收拾殘局、調查奸細。兩人直到半夜才終於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。

施瑯把今日調查的結果遞給昌陽。驛站的人大半都是林尚田的人,他們防備了,但防不勝防,如今事發,那些人要麽當場被砍殺了,要麽已經逃了,他整理出了名單,交給昌陽派人去查。

昌陽也把自己今日審問的情況大略說了說。除了被脅迫的小官員,林尚田等人還是很嘴硬的,甚至看不起她公主身份,不肯低頭。

昌陽沒有任何挫敗,反而躊躇滿志:“自有他們後悔的時候。”

施瑯握住她的手。

滿腔壯志的昌陽一擡頭,對上的卻是一雙情意脈脈的眼,頓時氣勢一頓:“怎麽了?”

施瑯搖頭,將她抱起安置在懷裏,緊緊擁著。

昨晚的大火,逃出火場後找不到她人的恐慌,這份情緒直到此刻才能安心釋放出來,他看著這樣鮮活又有鬥志的昌陽,心裏說不出的開心滿足。

“昨晚下樓找不到你,我後悔極了。”

昌陽想到他當時單獨站在門口,環住他脖子靠上去:“宗明世很關鍵,救他是應該的。後來你把宗明世放哪兒了?”

施瑯說放樹下了。

昌陽:“……你不怕奸細還在,又去補刀?”

“我都找不到你了,哪裏顧得上他?”

昌陽心一軟,收了收手臂,下巴靠到他肩膀上,在他耳邊輕聲說:“我也擔心你,離開時……看到你好好站在那,心一下子就定了。你若是為了救他有個三長兩短……”

施瑯回頭,目光期待。

昌陽笑著摸著他的臉頰:“我也會後悔至極。”

施瑯心頭一跳一跳的,莫名雀躍,他低頭輕輕貼上她額頭,心裏的溫情不由自主地流淌出來。

昌陽閉眼,嘴角的弧度漸漸擡高。

施瑯在很多人眼裏,大概不是什麽高風亮節的人吧。可是她發現自己太喜歡了,喜歡他沒有原則沒有大義,沒有權衡沒有顧慮,一切都以她為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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